都指挥使王佐掌锦衣篆,而陆松佐之。松子炳未二十,佐器其才貌,教以爰书,公移之类,曰:“锦衣帅不可不精刀笔。”炳甚德焉。后佐卒,炳代父职,有宠,旋掌篆,势益张。而佐有孽子不肖,纵饮博,有别墅三,炳已计得其二。最后一墅至雄丽,炳复图之,不得,乃陷以狎邪中罪,捕其党与其不才奴一二,使证成佐子罪而后捕之,死杖下者数人矣。佐子窘甚,而会其母,故妾也,名亦在捕中。既入对,炳方与其僚列坐,张刑具而胁之。其子初亦固抗,母膝行而前,道其子罪甚详。其子恚,呼母曰:“儿顷刻死,忍助虐耶?”母叱曰:“死即死,何说?”指炳坐而顾曰:“而父坐此非一日,作此等事亦非一,而生汝不肖子,天道也,复奚言?”炳颊发赤,伪旁顾,汗下,趣遣出,事遂寝。
译文
明朝时,都指挥使王佐被任命为锦衣卫总监,陆松担任副总监。陆松的儿子陆炳,当时只有二十岁,王佐很器重陆炳的才学,就自动教他爰书(司法文书)和公移(行政文书)等公牍,并且告诉他:“身为锦衣卫的总监,不可不在刀笔上下功夫。”陆炳因此非常感激王佐。
后来王佐死了,陆炳接替父亲的职务,颇得到天子的器重,当上锦衣卫总监,一天比一天有权势。
王佐有个妾生的儿子,平日喜欢喝酒赌博。王佐留给他的三座庄院,被忘恩负义的陆炳用计夺去两座,但陆炳仍不满足,还想夺取那座最华丽的庄院,由于一直无法得逞,因此就怀恨在心,设计陷害。陆炳以王佐的儿子为非作歹为由,把他逮捕下狱,并且找来两名混混,编造虚假的证词,想要置之死罪。
在狱中经常有人犯被乱棍打死,王佐的儿子在狱中的境况相当凄惨,这时王佐的妾因为儿子的关系,成为陆炳逮捕的对象,也被抓来问罪。陆炳与其他的狱卒高高上坐,而把刑具排列在他们母子俩的面前,借此要胁恫吓。
开始时王佐的儿子顽固地不说话,可是王佐的妾却跪地求饶,详述儿子的罪状。王佐的儿子大声埋怨母亲说:“我已经快要被杀了,您再说这种话不是要我快些死吗?”母亲叱责儿子说:“死就死,说了又怎么样。”说着手指陆炳的坐椅说:“想当初你父亲坐在这个位子也非一天两天的时间,做这种事应也不只一次,生下你这个不肖的儿子,也只能说是老天爷的报应,还有什么好说的呢。”
这话一说,把陆炳羞得面红耳赤,假装把脸扭过去看别处,很快就把他们母子都释放了,不再有夺取王佐遗产的念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