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度 段文昌 李逢吉 牛僧孺 王智兴 牛师 杜中立 李蠙 马植 高骈 孔温裕 孙偓 李全忠 侯弘实 戴思远 张篯 齐州民 朱庆源
唐中书令晋公裴度微时,羁寓洛中。常乘蹇驴,入皇城,方上天津桥。时淮西不庭,已数年矣。有二老人倚桥柱而立,语云:“蔡州用兵日久,征发甚困于人,未知何时平定。”忽睹度,惊愕而退。有仆者携书囊后行,相去稍远,闻老人云:“适忧蔡州未平,须待此人为将。”既归,仆者具述其事。度曰:“见我龙钟相戏耳!”其秋,果领乡荐,明年及第。洎秉钧衡,朝廷议授吴元济节钺,既而延英候对。宪宗问宰臣,度奏曰:“贼臣跋扈四十余年,圣朝姑务含弘,盖虑凋伤一境。不闻归心效顺,乃欲坐据一方,若以旄钺授之,翻恐恣其凶逆。以陛下聪明神武,藩镇皆愿勤王,臣请一诏进兵,可以平荡妖孽。”于是命度为淮西节度使,兴师致讨。时许滑三帅,先于郾城县屯军。度统精甲五万会之,受律鼓行而进,直造蔡州城下,才两月。擒贼以献,淮西遂平。后入朝居廊庙,大拜正司徒,为侍中中书令。儒生武德,振辉古今,洎留守洛师,每话天津桥老人之事。出征淮西,请韩愈自中书舍人为掌书记。及贼平朝觐,乐和李仆射方为华州刺史,戎服橐鞬,迎于道左。愈有诗云:“荆山行尽华山来,日照潼关四扇开。刺史莫嫌迎候远,相公亲破蔡州回。”(出《剧谈录》)
【译文】
唐朝中书令晋公裴度未显贵的时候,客居洛中。曾经骑着一匹跛脚驴,进到皇城里,正走上天津桥。当时淮西不朝于朝廷有好几年了。有两位老人倚着桥柱子站着,嘴里说道:“蔡州用兵的时间已很长了,官府征发给人们带来了极大的困难,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平定?”忽然看见了裴度,吃惊而发呆地走开了。裴度的仆人背着书囊走在后面,彼此距离稍远一点。仆人听老人说:“刚才忧虑蔡州没有平定,原来是等待这个人做将。”等回来以后,仆人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裴度。裴度说:“他看我这潦倒的样子,特意戏弄我罢了。”那年的秋天,果然参加乡试,第二年就考中了科举。到执掌重务时,朝廷议定授予吴元济符节和斧钺,邀请朝中的英才对答事宜。宪宗问宰相和群臣们,裴度上奏说:“贼臣飞扬跋扈四十多年了,朝廷圣明暂且含忍,是考虑到怕伤害了一方的生灵,可是却没有听到他们有归顺朝廷的意思,而且还想要独霸一方。如果再授给他们重权,反而会更加助长他们凶恶叛逆的气焰。凭着皇帝你的聪明威武,分封的诸镇都愿意尽力于王事。请皇帝给我下一道诏书,我愿带兵去讨伐叛贼,一定平定妖孽。”于是皇帝就任命裴度做了淮西节度使,兴师讨伐逆贼。这时许滑统帅三军先在郾城县驻扎了军队,裴度统领五万精锐人马和他会师,擂鼓摇旗纪律严明,一直攻到了蔡州城下。仅仅两个月的时间,就献上擒获的叛贼,淮西就平定了。回朝后入朝廷被提升为正司徒,做侍中中书令。文人而兼武德振天下光耀古今。等到留守洛师时,还常常说起天津桥那两个老人的事。在出征淮西时,奏请韩愈从中书舍人提升为掌书记。等平定了叛贼回朝觐见时,乐和李仆射正做华州刺史。他们都穿着出征的衣服。拉着马,带着弓箭袋,在大道上迎接裴度。韩愈还写了一首诗说:“荆山行尽华山来,日照潼关四扇开。刺史莫嫌迎候远,相公亲破蔡州回。”
唐丞相邹平公段文昌,负才傲俗,落拓荆楚间。常半酣,靸屐于江陵大街往来。雨霁泥甚,街侧有大宅,门枕流渠,公乘醉,于渠上脱屐濯足,旁若无人。自言我作江陵节度使。必买此宅,闻者皆笑。其后果镇荆南,遂买此宅。又尝佐太尉南康王韦皋为成都馆驿巡官,忽失意,皋逐之,使摄灵池尉。羸童劣马,奔迫就县。县去灵池六七里,日已昏黑,路绝行人。忽有两炬前引,更呼曰:“太尉来。”既及郭门,两炬皆灭。先时为皋奉使入长安,素与刘禹锡深交。禹锡时为礼部员外,方与日者从容,文昌入谒,日者匿于箔下。既去,日者谓禹锡曰:“员外若图省转,事势殊远,须待十年后。此客入相,方转本曹正郎耳。”是时禹锡失意,连授外官。后十余年,文昌入相,方除禹锡礼部郎中。(出《录异记》)
【译文】
唐朝丞相邹平公段文昌,依仗自己有才学而傲视世人。没做官以前,流落在荆楚之间。常常喝酒喝得半醉,拖拉着鞋在江陵大街上来回地走。一次大雨刚停,路上特别泥泞,在大街的旁边有一个很大的宅院,门下形成水渠,文昌借着酒醉,就脱掉了鞋袜在水渠里洗脚。就好象旁边没有人一样,他自言自语地说:“我做了江陵节度使,一定要买了这个宅院。”旁边听见的人都感到很可笑。那以后文昌果然做了镇守荆南的官,他就买下这个宅院。又曾经辅佐太尉南康王韦皋,做了成都馆驿的巡官,忽然失去信任,被韦皋给撵走了。叫他去代理灵池县尉。他带着一个瘦弱的小童,骑着一匹劣马,急忙往县里赶路,县城离灵池有六七里。天已经黑了,路上行人已没有了,忽然有两盏灯笼在前面引路,并喊着:“太尉来了。”等到了城门,两盏灯笼都灭了。文昌以前替韦皋办事奉命去长安,一向和刘禹锡交情很深,这时刘禹锡做礼部员外,正和会占卜的人闲谈,文昌就进去请见。占卜的人隐藏在竹帘子后面,等文昌走后,占卜的人出来问刘禹锡说:“员外想探问官运,日期还很遥远。须等十年以后,刚来的这个客人当了丞相的时候,才能提升为本曹正郎。”这时刘禹锡很不得志,连续任外官,后十多年,文昌做了丞相,才把刘禹锡提升做了礼部郎中。
唐丞相凉公李逢吉,始从事振武日,振武有金城佛寺,寺有僧,年七十余。尝一日独处,负壁而坐,忽见一(“一”原作“妇”,据明抄本改。)人,介甲持矛,由寺门而入,俄闻报李判官来。僧具以告,自是逢吉与僧善。每造其室,即见其人先逢吉而至,率以为常矣。故逢吉出入将相,二十余年,竟善终于家。(出《补录记传》)
【译文】
唐朝丞相凉公李逢吉,开始在振武那里做事的时候,振武有座金城佛寺,寺院里有个和尚,七十多岁了。曾经有一天独自一个人靠着墙壁坐着,忽然看见一个人,身穿铠甲手拿长矛,从寺院的门口进来。不一会就叫着说:“李判官来了。”老和尚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李逢吉。从这以后李逢吉和老和尚相处很好。每次到老和尚房里,就看见那人在他到之前就先到了。时间久了也就认为很正常了。所以李逢吉做将相二十多年。最后竟得善终死在家里。
唐河南府伊阙县前大溪,每僚佐有入台者,即水中先有小滩涨出,石砾金沙,澄澈可爱。丞相牛僧孺为县尉,一旦忽报滩出。翌日,邑宰与同僚列筵于亭上观之,因召耆宿备询其事。有老吏云:“此必分司御史,非西台之命。若是西台,滩上当有鸂鶒双立,前后邑人以此为验。”僧孺潜揣,县僚无出于己,因举杯曰:“既有滩,何惜一双鸂鶒。”宴未终,俄有鸂鶒飞下。不旬日,拜西台监察。(出《剧谈录》)
【译文】
唐朝河南府伊阙县前面有一条大河,每当官员中有人做了御史,河水中就事先露出小沙滩来。河水清澈,河石沙砾着实可爱,丞相牛僧孺做县尉时,一天忽然有人报告说小滩露出来了。第二天,县官和同僚的人都摆上酒宴在亭子上观看,并召来了年岁大的老人来询问是怎么回事。有个老官吏说:“这一定是任命分司御史,而不是西台御史。如果是西台御史,那么沙滩上应当有两只紫鸳鸯对立着。从前和现在的城里人都把这种现象看做是验证。”僧孺暗暗的揣摸着;县里和我一起做官的人里,没有一个能超过我的,因此举起酒杯说:“既然沙滩已露出来,还愁一对紫鸳鸯不出来吗?”饮宴还没有进行完,不一会就有紫鸳鸯飞下来了。没过十天,牛僧孺就被提升为西台监察御史。
唐王智兴始微时,尝为徐州门子。有道士寓居门侧,智兴每旦起持帚,因屏秽于道,必埽其道士之门,道士深感之。后智兴母终,辞焉。道士谓智兴曰:“吾善审墓地,若议葬,当为子卜之。”智兴他日引道士出视地,道士以智兴所执竹策,表一处,道士曰:“必窆此,君当寿,而两世位至方伯。”及智兴再往埋穴,其竹策有枝叶丛生,心甚异之,遂葬焉。智兴又曾自郡赍事赴上都,宿郾城逆旅,遇店妇将产。见二人入智兴所寝之舍,惊曰:“徐州王待中在此。”又曰:“所生子后五岁,当以金疮死。”智兴志之。及期,复过店,问妇所生子,云:“近因斧伤,已卒矣。”(出《唐年补录纪传》)
【译文】
唐朝有个叫王智兴的人,他在卑微的时候,曾经做徐州管门的人。有个道士就住在大门旁边的房子里。智兴每天早晨起来都拿着扫帚清扫,除去道上的脏东西,而每次又一定要把道士的门前扫干净。天长日久,道士非常感谢他。后来智兴的母亲死了,他就把这件事告诉道士,道士对智兴说:“我会看墓地,如果商议埋葬的事,我给你卜算找个风水宝地。”一天智兴就领着道士去看墓地。道士用智兴拿着的竹杆在一处做了标记。道士说:“一定要把你的母亲落葬在这个地方,这样你可以长寿,而且两代都可以做高官。”智兴第二次去挖墓穴时,那竹杆上长满了竹叶,他心里感到特别奇怪,就把母亲埋葬了。智兴又曾经从郡去上都办事,就住在了郾城的旅馆里。正遇上店主的妻子将要临产,看见两个人进到智兴住的房间里,惊讶地说:“徐州王侍中在这。”又说:“所生的孩子五岁时当因金疮而死。”智兴记住了这些话,等到第五年时,智兴又路过这个店,就询问妇人所生的孩子,那妇人说:“最近因为斧子砍伤而死了。”
唐长庆中,鄂州里巷间人,每语辄以牛字助之。又有一僧,自号牛师,乍愚乍智,人有忤之,必云:“我兄即到,岂奈我何!”未几,奇章公牛僧孺以旧相节度武昌军,其语乃绝,而牛师尚存。方知将相之任,岂偶然耶!先是元和初,韩尚书皋,镇夏口,就加节度使,自后复为观察使。长庆三年,崔相国植,由刑部尚书除观察使。明年冬,僧孺实来。宰臣建节镇夏口,自僧孺始也。(出《因话录》)
【译文】
唐朝长庆中,在鄂州里巷间的人。每当说话,就用牛字来帮助。又有一个和尚,自称牛师。他一会愚昧,一会聪慧,有人说话中伤了他,他就一定说:“我的兄长马上就到了,你们能把我怎么样?”没有多久,奇章公牛僧孺以旧丞相的身份做了武昌的节度使统领军队。虽然那些话是听不到了,可是牛师还活着。这才知道,将相的任职都不是偶然的。以前是元和初年,韩尚书皋镇守夏口,就任节度使,以后又做了观察使。长庆三年,崔相国植,由刑部尚书出任观察使,第二年冬天,牛僧孺才来。以宰相任节度使来镇守夏口,是从牛僧孺开始的。
唐杜皋,字中立,少年时,赡于财产,他无所采取。其与游徒,利于酒炙,其实蔑视之也。一日,同送迎于城外。客有善相者,历观诸宾侣,独指中立曰:“此子异日当为将矣。”一坐大笑。中立后尚真源公主,竟为沧州节度使。初李瑑之出镇,旗竿道折,乃